伯予

  那棵槐樹的枝叉上，又出現了白色的身影，背對著窗戶看著圓滿的月亮，美玉般的腳丫還在那裏蕩來蕩去，青絲偶然間被微風吹起，隱約能看到那潔白的臉龐。

    王又維悵然一嘆，關上了雕花的小窗。昏黃的燭火照這房屋之內，書桌上放著一副墨蹟未干的侍女圖，畫中正是他在窗戶間看到的那個女子。

    王又維是河北清風縣人，家境豐裕，此次舉國大試，他的父母讓他來京城求取功名，望能金科及第，光耀門楣。王又維從小天賦极好，詩詞歌賦，很是配的上他這“又維”的字號。

    這間小院是花了三兩銀子買下的，在京城的繁華之地，卻是特別廉價。起初王又維倒是很歡喜，這小院也算得上物美價廉，很是和他心意。

    然而過了幾日，正是十五月圓之夜，他偶然打開窗戶，卻見院中那棵老槐的一道枝幹之上做著一個白衣女子。

    王又維心中驚奇，想要上前看個仔細，卻不想只要近那老槐三丈之內，那女子就憑空消失，不見蹤跡。他才得知原來是這鬼魅一般的女子，使得原來的主人匆匆離去的。

明日便是開榜之日，王又維走出了房門，在那身影后三丈之內站定，孺士向來是不怕這些鬼怪之物。

王又維看著那白色身影，開口說道：不知仙家何處去，卻墜紅塵萬千劫。若得……若得。他沉吟一會，下一句卻是想不出來了。

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清朗吟道：若得一日悟因果，不妄此世唱佛偈。

王又維微一詫異，忙道：姑娘……你……你能聽到我說話？

那女子的聲音再次傳來：公子本是富貴中人，切莫誤了前程。浮生人海，道路迢迢，各有各的因果，公子不必為我這虛無之物煩憂。此月缺後，我不再顯，公子還是去尋自己的造化吧？言語即止，白色身影憑空消失。

王又維只覺心中悵然若失，看著空空的樹幹發呆。

次日一早，王又維早起，欲要去看榜，開門一看，滿院雪白，卻是潔白的槐花，一種清香透出，他只覺精神一震，深吸一口氣，踏出門去。一道微風吹過，滿院花瓣飛舞。

仙啟二年，天下初定，唐元祖開舉國大試，广納人才，成元祖盛世。

這一年，王又維中得探花。

他住的那個小院，那株槐樹，白日之間，莫名消失。